【all凯】狂（四）
“刘昊然，你不困吗。”
他在下逐客令。每次和那俩见面都是一场口水与体力的对抗，王俊凯都快忘了当初正常相处是个什么样了。
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心力交瘁。
王俊凯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起来，太阳穴泛起针扎般密密匝匝的疼痛，他努力不去管，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微凉的指尖轻轻抚上他的额角，很有分寸揉按着。
“…忍不住了？”
王俊凯没有转头，只是微微睁眼，略带嘲讽地开口。他并没有忽略空气中比往日浓上许多的松香，只不过王俊凯现在不舒服，滥用抑制剂带来的并发症带来最磨人的疼痛，让他不得不集中精力对抗。刘昊然要是这个时候想对他做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
刘昊然低头看向王俊凯，温声询问：“有没有好一些？”
王俊凯有些奇怪，终于舍得侧身赏了刘昊然一个复杂的眼神：“你……为什么……”
“睡吧，我陪你，等你睡着。”
刘昊然看着王俊凯半信半疑闭上眼睛，顺手捞过一旁的毯子盖在他身上，体贴地掖了掖被角。
“以前偶尔也会这样，熬着就过去了。”
总觉得自己被当成什么重病患者有些不爽的王俊凯小声抗议。
唇却被刘昊然一指封住。
“少啰嗦，哪有这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别的事以后再说，现在，”
刘昊然抚上王俊凯的额头，还好，暂时没烧得更厉害。
“你最重要。”
清爽的松香萦绕在自己周围，王俊凯有些昏昏欲睡，却因为这几个字心头一阵乱跳。
原来，除了父母和一直没法走到他身边的她们，也有人告诉自己，身体最重要。
可惜，就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似乎有些迟了。
王俊凯的低烧在他毫不在乎的吹风和饮酒之下愈演愈烈，外加疲劳，贪风着凉，不出刘昊然所料，终究没能逃过高烧。
小林顶着两个黑眼圈努力保持冷静，控制着自己仿佛处在气球爆炸边缘的脾气——他现在真恨不得抽死面前这个不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就不会乖乖躺着的家伙。
“难得，王俊凯也有不排斥alpha信息素的一天。”小林一直没有停止对刘昊然的观察——无论是否用正眼看他。
“你知道吗，王俊凯是个很奇怪的omega，他对信息素敏感得就像猫对周围环境感知那般敏锐，甚至他还产生了由心理引发的生理性的呕吐症状。”
“尤其在信息素很混乱的情况下。”
简而言之就是各种活动现场。
“他不轻易相信任何人，我知道。”
刘昊然静静听着，不厌其烦抚平王俊凯因不适一次又一次皱起的眉头。
“什么事都有诱因，我不信他天生如此。”十一二岁的王俊凯他在视频资料里见过，和现在判若两人，最明显的就是眼神。
“王俊凯第一次信息素失控的时候，是十八岁，分化不久后。”
小林克制着力度将医药箱盖上，握着箱子边缘的手指关节发白。
“全拜他那两个所谓的好弟弟所赐。”
好不容易分化了又是刚成年，面对着两个发育超前和精力旺盛的年轻alpha，在一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争吵中，没什么经验的王俊凯被他们用信息素攻击得头晕眼花被迫发情，没什么经验的毛头小子们差点上演一出宣泄本能的原始大戏。
好在王俊凯打通了助理的电话，在彻底被侵犯之前那些傻不愣登的助理们终于冲进来了。
那两个清醒之后虽然对此毫无印象倒也郑重其事向王俊凯道歉，公司更是懒得多问一句，这件事轻飘飘被一笔带过，王俊凯看上去丝毫不以为意实则默默在自己的心上种下荆棘。
没人知道那个时候还不够强大的他有多害怕。不过谁都知道一个omega，还是个明星，被标记之后的结局，不谈标记的人是谁，只谈标记本身，他刚开启的事业就要被迫按下暂停键。
后来三个人在娱乐圈混得越发风生水起，在这个圈子里越陷越深，更是见识到许多不堪入目。
王俊凯越来越依赖抑制剂，把抑制剂当成救命稻草，乃至出现副作用甚至说抗药性，他仿佛无知无觉依旧我行我素。
他只是在缓解不安。
当然，忍功无敌的敬业人士王俊凯是不会让旁人看出一丝一毫。
刘昊然站在小林身边，神色不明。都是alpha，他对那俩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毕竟王俊凯这样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是顶级的omega，他所站的地方就是凡人与神明的分界线。
任何人看到美都有一股占有欲，这是本能。
“如果不是王俊凯身上的财富实在惊人，一个omega，根本不会有今天。”
“正因如此，他们不吸干他身上最后一滴血是不会罢休的。”
小林连连冷笑，他的声音很小，怕吵醒王俊凯，正因如此他的话听上去有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怨念。看着连睡梦中眉宇都无法平缓的王俊凯，良久小林才憋出一口浊气来。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没打算认输。”
“这很'王俊凯'，不是吗。”
小林收拾好东西，伸了个懒腰，查看了一下王俊凯的情况，“嗯，退烧了，你也累了，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他。”
“当然，如果你愿意代劳，我自然配合。”他冲刘昊然眨眨眼，语气有些戏谑。眼下一个靠谱的alpha，对俊凯的身体来说最好的选择。
他在刘昊然身上看到了一个突破口，里面闪亮亮的，似乎是希望。
小林本以为王俊凯的身体状况会在刘昊然的出现有所好转，但是消停了几个星期后他接到王俊凯电话，手下的纸张差点没被揉烂。
“你说，你的发热断断续续持续了快一周？”
小林抬眼，反光的眼镜片利化了他的眼神，王俊凯毫不避讳迎上他的目光，轻描淡写“嗯”了一声。
频繁却并不持续很长时间的低热，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普通的发热，原因是王俊凯不知死活放着好好的alpha不用非得注射抑制剂引发的副作用，外加这段时间王俊凯完全昼夜颠倒几乎玩命的工作强度……
他婉拒了剧组的杀青宴，转头就晕倒在自己的保姆车里。
小林刀锋一样的眼神终败给了王俊凯那一双原本应该灵动非常的眼睛。他低下头刷刷写着病历，哪怕王俊凯在此期间不时拉拉他的衣袖，戳戳他的手抓他的笔，明显在故意捣乱，小林也是冷冷避开，不肯搭理。
“昊然他也不是个闲人，没有时间应付我这个混乱的发情期。”
王俊凯眨巴着眼，扯着衣角，第一次没和家庭医生顶嘴，老老实实一本正经找理由。
在王俊凯第三次抓他手上的笔，小林突然站起，眼眶有些泛红，苦口婆心近乎哀恳：
“如果哪天你不想用抑制剂了，哪天你有了自己的家庭了，戒断反应是相当痛苦的一个过程，发情期完全混乱，甚至你身体原本一些毛病会一瞬间全部爆发。那个时候你能保证你的免疫力吗？还是你能够承受逆天而行的后果？”
“小凯，你这是拿命在赌。”
虽然王俊凯是个不听话的病人，但是他是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自己作为他的朋友，就应该从最有利于朋友的角度帮他。
“我知道这些话不好听但作为一个医生我还是建议你，要么你摘除腺体和子宫，身体会比以前虚弱，要么你找个alpha完全标记。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再不及时止损，彻底崩溃只是迟早的事。”
见王俊凯表情依旧木愣，整个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刚才的口水又是对牛弹琴的操作。
油盐不进！
一番心理建设后，小林深吸一口气，最终泄气般问了一句：
“刘昊然，也不行吗？我觉得他还……”
“林医生，”
王俊凯突然开口让小林一个激灵，除了刚认识那会儿王俊凯再也没这么叫过他。小林一时语塞，有些手足无措。
只见王俊凯的神色倏然一冷，仿佛被触碰到最隐秘的心事，几乎条件反射开启防御模式，却在触及小林担忧的目光中逐渐收起身上的刺。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小林小心翼翼问道。冷不防收到王俊凯不算凌厉却也十分具有威慑力的一记眼神。
“做好你该做的，就好。”
“不要，再问了。”
王俊凯的声音突然无力起来，他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也不自知。吐出那几个字对他来说已是艰难。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他第一次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产生怀疑。
他看着小林，欲言又止，小林却被王俊凯眼里逐渐蓄积的，罕见的迷茫无力震得心尖颤颤。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所坚持的对不对，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拿对不对去评价非原则性问题呢？”
“omega的身体非得赋予那么多意义吗？”
“我们，不是独立的人吗？为什么，要用那种看物件的眼神……”
王俊凯轻声反问，声音包含着一股克制的哀伤，他没有说下去，小林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揪紧了，他走到王俊凯身边，突然嗅到了一丝别样的气味，很淡，但是在王俊凯几乎无味的信息素中还是有些突兀。
不是刘昊然信息素的气味。但是寡淡到这份上说明也并非完全标记。
小林是个beta，却有一只天赋异禀的鼻子，可以闻到ao的信息素。
他隐隐约约觉得可能这个味道的主人就是王俊凯和刘昊然吵架的一个引导因子，但王俊凯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王俊凯放空了好一会儿，默了许久才呢喃出声：
“I'm lost……who can ……find me……”
“谁能呢？”
他坐久了容易腰痛，便起身想回房休息，不想身形一晃险些一头栽倒，好在小林离他近一把扶住。
“我困了。”
王俊凯感激地看了眼小林，语调软软，不自觉在撒娇。小林叹了口气，认命把他扶到床上。语气似在哄八岁娃娃：
“睡吧，好好休息。”
“……附近新开了一个甜品店，里面有些不是很甜的甜点味道很好，想去买了。”
生病一点都不影响王俊凯清奇的脑回路。小林腹诽。
看着王俊凯在那里叽叽咕咕小声嘟囔着甜品的名字，小林一时无语。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样真的很像个小孩子。小林好气又好笑，却没法对这样的一个可爱鬼发脾气。
“那你先睡觉，有什么安排睡醒了再说好不好？”
“…好。”
小林并没有在王俊凯家久留，他还有别的工作，只是给王俊凯的助理发了消息提醒他过来照顾他老板。但是，
晚上他刚准备结束工作休息的时候，突然接到宝山的电话，那头的人似是要哭出来了连连问王俊凯有没有去他那里。
“怎么回事你好好说？”
“……小凯，不见了。”
下章将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小凯，可以期待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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